林枝房里的灯又亮了整夜。
宋辞上完早朝回府,过来看她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歇下,着一身淡黄色的夹棉小袄坐在桌案前,不知在写什么。
朝云陪她熬了一宿,这会儿已经是哈欠连连,只机械的帮她磨墨,又替她整理桌上的宣纸。
见他进门,朝云才稍稍清醒了几分,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,唤一声:“将军。”
宋辞冲她摆摆手,示意不必多礼,林枝也自案前抬头,素净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笑道:“哥,你回来了。”
除夕那晚,他们讨论的关于成亲的问题仍是横在他们之间,就像一根刺一样,虽然不很疼,但终究没那么舒服。
但他们都很默契的各退一步,在此事到不得不办之前,谁都不会主动说起,就像从未提过。
俩人都在装聋作哑,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,但他们最清楚,他们的亲密程度已经大不如前。
宋辞走到案前,问:“在写什么?”
林枝写完最后一笔,将毛笔搁到笔架上,说道:“昨日我同卿卿到酒楼吃饭,正好碰上了苏家的囚车路过,一时感慨,多聊了几句,便萌生了些想法。”
她把自己刚写好的那页宣纸拿起来,递给他:“你看看。”
宋辞看了她一眼,接过来,纳闷道:“看到囚车路过,会生出什么想法?”
“很多。”林枝起身去净手,接过朝云沏的热茶喝了一口,才又继续道,“一个经营了近百年的世家就此覆灭,便是他罪有应得,也难免让人感到凄凉。”
“时势轮转罢了,不说世家,便是皇权,都有更新迭代。”宋辞说,“不必多思。”
林枝端着茶盏顺势坐回桌前,说道:“我知道,所以我要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她手边整整齐齐的叠了一沓写过的宣纸,上边的字迹都是新的,墨水的香气隐约还能闻到。
宋辞在她对面坐下,低眸去看她刚递给自己的纸张。
林枝自小随大家练字,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十分漂亮,形神兼俱,清晰流畅。
这会儿纸上写的是她熬了一宿,想出来的经商计划。
“如今虽然凛冬已过,但距离开春雪化,仍需一段漫长的时日。”林枝招手,让朝云再给自己斟一杯茶,“我昨日同卿卿聊到城北的流民贫民,近来虽说天气已有回暖,但对于无处遮风避雪的人而言,并无多大的区别。”
宋辞已经看完她纸上写的内容,屈指敲敲桌面,问:“然后呢,这与你写的这份经商计划有何关系?你是准备继续开商铺,挣更多的银子全年无休的给他们施粥,还是要建棚屋,或是买宅子收留他们?”
他说道:“枝枝,我知道你心善,但你有没有想过,赋都有多少流民,大盛又有多少流民?凭你自己一个人,能救得了多少人?”
宋辞并不反对林枝救济流民,但他只是不反对林枝在能力范围内救济流民,而非将此当成她的责任,为此再次殚精竭力,损耗自身。
他说:“若此事宣扬出去,不仅是大盛,各国的流民都会涌进赋都,来求你庇护,到时你如何收场?”
他非圣人,低层贫苦百姓固然令人怜悯,但在他这里,没有人比林枝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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