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浅能感受到身下淌出的血迹。
因为提前被喂了药，所以即使是失血过多也没有痛觉。
她觉得夏姬应该是故意的，没往她最致命的几个地方扎，而是让她慢慢死，亲身体验一下生命流逝的感觉。
老实说，这确实比窒息而亡要好受多了。
五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变得迟缓，她听见了夏姬擦拭匕首的声音，还有整理瓷瓶的动静。
有空气进入鼻腔里，带来霉味和腥气。
血的味道散开，阴暗处滋生的飞蝇伴着恼人的动静在她身边飞来飞去，而她无法挥手驱离。
抬眼是斑驳石壁，身下是枯草脏泥，无锋里死于她刀下的魑，终前也是这番光景吗？
在她编织的未来里，她希冀过刺杀点竹成功，也接受轰轰烈烈的失败，但从没想过会在离事情结束仅一步之遥的时候，悄无声息地死在宫门的角落。
夏姬收拾完被打乱的瓶瓶罐罐后并没有马上离开，而是靠在桌边静静地等待。
等待着无常来引渡上官浅通往黄泉。
烛台里的蜡烛还在燃，烛光摇曳的晃动里，在墙上投出一个缄默的人影。
好冷啊，上官浅想。
比她在无锋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冷。
她想要说一声不甘心，但每一次张口仅能让堵在喉间的血顺着嘴角往外流，发不出声音。
瞳孔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涣散，这个让她纯恨的世界给予她看到的最后一幕，是郑南衣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。
至此，解脱的不仅有上官浅，还有郑南衣。
…
牢外的宫尚角遵循先前的承诺等待着。
风雪之下，他每隔一会儿就会看一眼地牢的出口处，一副望妻石的作态。
在他的望眼欲穿之下，目之所及处终于出现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。
夏姬一出来，就能感受到外头迎面而来的寒气，冷冽的北风似裹挟着刀片，对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进行凌迟的酷刑。
习惯了地牢里的昏暗，如今乍一接触到外界，连天边朦胧的光线也算刺眼。
她眯着眼睛想躲避，却又觉肩上一重。
是宫尚角给她围上了披风。
或许是被他搭在臂弯间久了，自己的披风也沾染了他平日里用的熏香味道。
“还好吗？”他继而关心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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