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庙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里，砖瓦破败，门窗积满了蜘蛛网和灰尘，仿佛一个沉寂许久的古人，静静地盯着她们两个不速之客。
苏云眠有些惊讶，她原本以为周雅要带她来的地方就是随口编出来，要骗她过来的理由而已，没想到竟还真有这么个阴邪之处。
周雅看到她的表情，嗤之以鼻道：“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，以为我骗你是吗？事实摆在眼前，你爱信不信。”
苏云眠没有搭话，而是小心翼翼地四处走着，从各个方位查看破庙的细节，地上都是一些碎裂的砖瓦，踩上去咯吱作响。
最高处的杂草足有一人多高，影影绰绰地遮挡着过往来人的视线，即便有人藏匿其中也难以发现。
日头毒辣的午间，破庙的门前却十分清凉，仿佛独处在某个异空间内似的，连带着周围的风景都变得昏暗起来。
危险，未知，生人勿进。
在看到破庙的第一眼开始，苏云眠的脑中就瞬间响起尖锐的警报声，理智告诉她不要再继续靠近，可人最无法摆脱的就是对于未知的好奇心。
她向前一步，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，发出了咯吱碎裂的声音，本以为是砖瓦而已，可低头看去，却不由得让她皱起了眉。
土下埋着个年代久远的陶罐，只露出个盖子，陶罐上的画作已经在风吹雨打中褪去了颜色，模糊不清，几乎快要风化，轻轻一踩便碎开了。
随着罐子的破裂，内里似乎涌现出些粘腻腥臭的东西，沾到了她的鞋底，在地上印出泛着暗色的痕迹。
仔细一看，地上类似于这种陶罐的东西还不少，毫无规律地堆积在破庙门前，似乎在守护着里面的东西。
“好臭，这什么东西？”
周雅捂着鼻子低头看去，罐子内部泄露出来的味道差点让她吐出来，娇气地躲到了离她几步远的距离。
苏云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而是蹲下身，拨开了碎裂的陶片，隐约看到了深埋地下的部分里有一只腐烂的眼睛，静静地与她对视。
这些陶罐里，装着的都是不足月的死婴。
某些偏远未开化的地区沿用古时候的祭祀，会将纯洁无垢的婴儿当作祭祀用品，特殊处理后连同婴灵都封进陶罐里，作为祭祀地的守卫者深埋于地下。
若是有人想要硬闯祭祀地，万千婴灵就会被释放出来，抵御外来者入侵。
他们深信这样可以保卫祭祀地的安宁，甘愿献出自己的孩子。
由于这种做法属实太过残忍，毫无人道，又无法证明其是否真实有效，在社会文明的发展中逐渐被抛弃，也很少再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婴灵陶罐。
苏云眠偶然发现的这个陶罐，里面的婴儿尸体明显还很新鲜，不然早该化成白骨了才是，说明近些年南彝仍然有人在秘密进行着这项祭祀行为。
而且最让她觉得诡异的是，正常的婴灵祭祀，应该以符咒封罐，可她入目中的几个陶罐上皆无黄符的痕迹。
这几乎等于是把拴在恶灵脖子上的锁链给取掉，任由它们肆意在阳间游荡。
是故意不封，还是在多年的风化中遗落了？
南彝到底发生过什么？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不合理之处？
她眉心微皱，和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儿，拿起了碎裂的陶盖，轻巧地盖了上去，遮挡住了内里腐烂的血肉。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，透过陶盖碎裂的缝隙，她似乎感觉那双眼睛动了一下，翻腾进粘腻的液体中淹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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