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玄鱼一巴掌扇去,乞月被打得侧过脸,召回残魂的咒文也被打断。
他怔住了,刻满血字的肌肤之下透出隐隐红光。
察觉到留在镜里天之中的分身已被毁去,他眯起眼睛,眉心间聚起一股纤细的怒气。孟玄鱼立即出手,在怒气完全消散前堪堪化作了一根长钉,攥在手里。
“唉,一根钉子,好像没什么用啊。”
乞月只觉好笑,“我不会生气的,大人若不信,再打我一巴掌试试?”
这些年里,孟玄鱼旁的术法都不算精,装聋作哑的功夫却已炉火纯青,此时只漠然盯着乞月,一言不发。
乞月也意识到她正在打量自己,只以为她是害怕。
他声音渐低,双手拆开孟玄鱼的发辫,割下一缕长发,动作轻柔,似循循善诱,“神君莫怕,只要你肯顺从于我,这镜中镜外的人,都可被我们吞噬。”
“当年你在如意书上所写的愿望,自然也能实现了。”
乞月弯下腰,二人距离贴得极近,他双目污浊,死去多时的腐坏之气仿佛已经结成实体,只剩强烈的执念仍挟裹着他,说句形容疯魔也不为过。
“你看。”
乞月挽起长袖,手臂上蜿蜒碎裂,依稀露出几个歪斜的血色痕迹,时间过于久远,只隐约看得清“犬神”二字。
孟玄鱼早已记不清自己写了什么,神色仍旧疏冷。
“犬神若是知道,你将他的名字写在如意书上,你猜——”乞月的呼吸喷在孟玄鱼的头发上,她平静地闭了闭眼,正要开口。
“我简直高兴极了。”
淋漓的血色铺满镜面组成的天空,薄红的面孔在红云间显露,竟与月老神像一般大小。他紧盯着镜中的人影,挑眉道,“她想写什么写什么。”
乞月闻声抬头,叹了一声,“好快啊。亏我特意放出如意书的气息吸引辛金前来,还以为他能多留薄星君些时候。”
镜外的红衣男子垂首看着地上的血水,深深吸了一口其中的气息,确认孟玄鱼在此,懒洋洋一扬眉道,“十个辛金大概也只能留住我半个时辰罢。”
薄红手中捏着挣扎不休的霜毫,将笔尖用力戳向了地上汪着的血水中。
霜毫在将要触上镜面的那一瞬间化为金属,利若尖刀,重重戳刺在铜镜之上,刮擦出刺耳的巨响。
它似乎痛极,想要溜走,徒劳地在薄红手中挣扎旋转。
乞月道,“这铜镜是如意书所造,寻常法器破不得,白费力气。”
“……还给我。”
薄红的双眼隐没在黑发的阴影之中,他慢慢抬手,扯去面上余下的黑布。
乞月没听清,“说什么?”
孟玄鱼神色间哪有半分畏惧:“听不见。”
乞月恝然盯了她一眼。
“还给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