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头岭龙息堡二当家的院落。
西厢房最近新住进了一个客人,原以为被打劫的人总要哭闹一两天,没想到他既没哭又没闹,只是早三晚五地之乎者也。
坛蜜在屋子外头听了两宿,隔天领着人下山抢钱,五当家孙玉岫将她反复察看一番,直接告诉她:我怎么看你头好像大了。
坛蜜嘴上没说啥,心里却琢磨着:换你听两天之乎者也试试,不大才怪呐!
孙玉岫后来从别人嘴巴里知道坛蜜头大起来的缘由,独自乐了一会儿,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,说:“你打小就不爱念书,偏要找个书生回来做相公,你娘知道了准揍你一顿,自讨苦吃!”
坛蜜挥挥手里的大刀,吼道:“我乐意!”
这天,她和一干人马晒了一天,一文钱也没抢到。悻悻地回了龙息堡,天都擦黑了,吃罢晚饭,姐姐莸花忙着去熬药都没搭理她,她和几个姨几个婶坐了会儿,大家便各自散了。
岭上夜凉如水,隔了一炷香,气候都大不同,回来时她身上还带着暑气呢,这会儿浑身都凉得透透的,只剩一股子汗味。
她院里因为住了新来的那位相公,就没叫人来伺候,进了门,她自己的屋黑沉沉的,西厢却亮着烛光,四下漆黑,只有顶上无数星子闪烁,她的眼睛不自觉的就往西厢房去了。
走得近了,她才听见哗啦啦的水声,歪着头思忖片刻,扬声问道:“相公,你可是在沐浴啊?”说完自己抿着嘴傻傻笑了笑,都说书生脸皮薄,她这一句都够得上调戏了,指不定将他脸红成什么样。
通报之后,她推开了西厢屋门,抬头细看一番,堂屋正中搁着一只木盆,盆里盛了清水,书生两只手半浸在水里,拧着擦身体用的帕子,见她这样闯进来,倒也不慌张。倒是她自个儿,“哎呀”一声,立即捂住眼。
心道:这相公怎么这般豪放?知道她要进来,也不知道躲躲。
一边腹诽着,另一边那双肥厚的肉手却撑开了两条指缝,眼窝里漏进一线春.光。这书生面如白玉,星眸闪闪,唇线犹如弓箭,鼻子高挺,睫毛湿哒哒的垂落着,头发披在身后,上身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。
她这不看还好,看了哪里还移得开眼,长这么大,除了走镖护镖的莽汉,她就最熟她爹爹,她爹爹花比傲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,去趟京城,观者如云,一不留神都能挤死十个八个人的。但这不重要。
坛蜜瞧着这位片缕不着的风.流相公,半捂着眼睛,咽咽口水,心口乱撞两颊生热,终于明白了什么叫“害臊”。
书生被她看了个精光,却不紧张,只是系紧了自己裤头,问道:“二当家若是无事,就请出去吧,我这儿可要温书了。”
坛蜜想,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呀。
“二当家?”他又叫了一声,坛蜜这才醒过神来,憨憨一笑,挠挠头,道:“相公你自温书就好,怎管我在于不在的?”
书生先是面有难色,但又笑了一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