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小魁猛地一惊，那一声枪响，将他从另一个世界里拽了回来。
擦亮眼睛一看，那个男人哪里又溶化掉了，还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，对着他微笑，指了指前方。
钟小魁朝前看去，树林里还是那么热闹，枪声过后，短暂的寂静，人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。阿特洛波丝的雕像，温柔地注视着倒在她脚下的男人，他温热的血，染红了金色的剪刀。
“局长，恶徒虽已除去，但为防万一，恐怕还得做些事情。”一个东方人模样的老头走了出来，在警察局长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。
“好吧，只要能让默纳城从此以后平平安安，白师傅，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。”警察局长点头。
“把他的尸体抬到我指定的地方埋了。”老头对几个年轻人说道。
钟小魁看着那老头，对，那是她开药铺的爷爷，他见过这老头，也见过那警察局长。在场的许多人，他都认识。
怪了，他怎么会认得出这些人？
还有那个，那个躲在人群外大树之后的小男孩，是那个小卢卡，他在不敢作声地偷看，枪响之后，这孩子哭了。
人们开始忙碌，收拾着残局。
“是不是觉得，你经历了我的人生？”他镇定地看着那些人抬起他自己的尸体离开，看戏似地，“钟先生，你果然不差呢。居然能够完整地拿走我的记忆，与你自己的意识重叠。呵呵，也好，这样省得我再跟你从头解释了。”他拍拍钟小魁的肩膀，“现在知道我是谁了？”
钟小魁深呼吸一口气，再长长地吐出来，冲他一挑眉：“现在你知道随便附体，自己的隐私就得不到保障了吧？在我的身体里，我才是主人！”
“呵呵。”他朝他竖起了大拇指，看着地上留下的火把，脚印，还有血迹，叹息，“如你所见，杀人狂被正法的消息，让整个默纳城成为了欢乐的海洋。警察局长先生成为了为民除害的最大英雄。”
他走到那棵大树后头，小卢卡还瑟缩着躲在后头，使劲抹着眼泪。
他伸出手去摸他的头，却只是如空气擦过。
“卢卡后来跟我讲，这件事之后不久，他在外工作的父母回到默纳城，接走了他跟祖母，他们说，这个镇发生太多不好的事了，还是不要留在这里。这一走，就是四十年。他说他一直在内疚，当年我被处死的时候，他很想站出来跟所有人讲，我不是坏人，我救过他的命，但他最终还是胆怯了。”他站起身，笑，“其实我最感谢的就是这个孩子。你知道她爷爷的阵法有多厉害对不对，一线封喉，我被这个阵封在地下，沉睡了很多年，随着阵法威力的减弱，才慢慢醒来，但我仍不能动弹，如同陷在监牢。这么多年，几乎没有人来到这个不祥与禁忌之地，没有人有机会听到我说话，帮我脱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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