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烈是在周六一早醒过来的,醒来后精神尚好,白杨特意推他去医院的花园里转了转,顺便把案子的基本情况向他做了说明。
“这么说,不需要补充我的口供了吗?”听完白杨的案情介绍,丁烈问。
“还有一些细节问题是需要补充的,但这并不影响结案进度,等你休息两天再去做笔录就可以了。不过,我有几个私人问题,急需答案。”白杨把丁烈推到水杉下的阴凉处,停了下来。
“什么私人问题啊,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,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,这个问题你就别问了。”丁烈浅笑一声。
“不是这个,我是想问,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,是你假扮成袁文刚上了南山号,是怕我不相信你吗?”
“是不想让你为难。”丁烈解释道,“之前你问我有没有去过码头的时候,我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了。我很清楚,约翰模仿能力极强,极其擅长伪装,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冒充任何人,而且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……”
“所以,你当时已经猜到约翰在冒充你了?”白杨打断丁烈。
“没错,约翰对我的了解远比我对他的了解要深得多,如果是他冒充我,绝对可以做到毫无破绽。”
“这些年,你跟约翰一直都有联系?”
“我重伤后有过联系,但始终没见过面,所以我一直都不清楚约翰到底是谁。后来老白为了周广年调查十三楼,我想给他帮忙,就慢慢接触了十三楼的人,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,楼里所有的成员都没有见过约翰真实的模样。”
“那之前在省监狱呢,之前在省监狱的时候,你也一直没见过约翰吗?我记得我之前问过你,你说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存在。”白杨稍转身子,在水杉旁的长椅落座。
“之前确实没见过,直到后来老白给我看了照片,我才有了那么一点印象。好像是有一次监狱里有人晕倒,监区长让我背了那人去医务室,还陪他待了一会儿。当时我并没在意那人的长相,后来想想,那人应该就是约翰,只不过他那时候正闹自杀,瘦得皮包骨,身子缩起来就那么一小团,看着像个十几岁孩子似的。我记得我当时还跟他聊过两句,他说他想重活一回,就从十六岁开始。”
“十六岁?为什么是十六岁?”
“因为他是十六岁读的大学,那时候,他还可以有很多选择。”
“他后悔了?”白杨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蜷缩起身子背对门口的身影。
“应该是吧,说这些话的时候,他应该是后悔了,后悔一时冲动,毁了自己的一生。”丁烈缓了口气,继续说道,“其实我之前还想过,在南山号上,他之所以没伤到池恩,大概就跟他想重回十六岁的愿望有关,他肯定很羡慕池恩,十六岁的年纪,还可以有无限可能。”
“那后来呢,后来你还在监狱里见过他吗?”
“没有,后来他换了监区,就没再见过了。但我听说监狱里有个一直闹自杀的犯人突然不闹了,开始很积极地参加劳动,而且每天在户外活动的时候跑步健身,我猜着那应该就是他。”
“跑步健身?是那时候就打算要伪装成健身教练吗?”白杨皱了皱眉。
“或许吧,毕竟好身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,他大概是早就开始准备了,不过……”丁烈一顿,突然面色一沉。
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吗?”白杨急忙起身问道。
“不是,我身体没事,我就是……还有一件事没想通……”丁烈有些犹豫。
“是什么?”白杨问。
“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我就是觉得,约翰还是倏忽了,他应该完全颠覆自己,选择伪装成一个跟自己反差更大的形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