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听说要查账本,唐县令只慌乱了一瞬又立刻平静下来,连连点头,一把鼻涕一把泪,似乎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。
“查!必须要查!”
“每日熬多少粥,共用了多少米,从哪一日放起,截至今日还剩多少粮,必得要事无巨细的查!”
“想我兢兢业业,两袖清风,竟在今日蒙此冤屈!请苍天!辨忠奸!还我唐某人一个清白,即便一死,也有颜面见先祖!”
唐县令这一番话朗朗上口,犹如唱大戏似的铿锵有力,无论是马车里的齐钰林诗儿还是镜子那头的江诉晚,都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戏可真多。
唐县令潸然落泪,又夸张的抬袖擦拭,招手命人:“去取账本来!”
“用不着。”柳杉霖冷笑连连:“账本我带来了。”
唐县令一惊,紧接着便见人群中挤出人来,两个雄壮男子架着一名邋遢老汉。
那老汉瘦得皮包骨头,满脸尽是惶恐,柳杉霖斜眼问:“老人家,你且说说,云泽几时遭灾,你流浪多久,这些日子吃了些什么,可曾在粥厂领到过救济粮?”
唐县令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。
这老汉莫不是真的灾民?柳杉霖居然是早有准备,打定了主意要来寻他的晦气?
这要是真让七皇子听着了,那还了得?!
那老汉眼神飘忽,像是不敢开口。
唐县令冷汗淋漓,眼见老汉无言,似有转还的余地,嗷的一嗓子又扑了上去:“老先生!老先生可还记得我?我是云泽县令!我亲手给你端过粥,还给过你一个白面馒头!”
他重重的掐着那老汉的胳膊,语气急切之中带着几分森然:“快快向七皇子替我证明,我定会好好答谢。”
柳杉霖笑出了声。
那老汉脸色陡然一变,直起腰身,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泞,一派云淡风轻,口齿伶俐。
“唐大人莫不是记错了?在下从未来过云泽,又几时吃过你端的粥,送的白面的馒头?”
“唐大人的记性,似乎不好啊。”
柳杉霖拍了拍他的肩,激得唐县令一身的鸡皮疙瘩,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,压低声音道。
“柳杉霖!你我远日无冤,近日无仇,同为官员好歹也讲三分面子!非要当着七皇子的面寻我的错处又是为何?你的手中未必干净!把我拉下马对你有什么好处!”
“唐大人这话,我听不懂。”柳杉霖又笑道:“说起来,方才都是唐大人在问话,我要问的还一句没应呢,老先生,云泽究竟如何呀?”
老汉立刻拱手:“回柳大人的话,在下方才已经在人四处查看过。”
“粮仓大多己空,而唐大人的私库中有金银无数。”
唐县令立刻高声叫嚷:“什么!你怎敢带人去查我私库!我……你怎敢诬陷于我!”
老汉不理,只继续说着:“且在城外隐蔽处,在下发现了几具死于刀下的新鲜尸体,各个瘦骨嶙峋,像是灾民。”
唐县令一下子噎住,满脸的惊恐,似乎没想到居然连这些事都会被挖出来,整张胖脸没了一丝血色,已然被吓得丢了魂,只有嘴皮子不断的颤抖着:“不不不,这不关我的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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