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想听你恕罪，我想听真话，听真话，王承认，我求你了，告诉我，告诉我现实是什么？”
朱由检对着面前跪在地上的王承恩怒吼道。
虽然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确定，但他心中依旧是有着一丝希望，希望这不是真的，相信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是心向他大明。
王承恩跪在地上，身躯颤抖，尤其是那句‘我求你了’，更是让他心中胆寒，他低着头，声音颤抖的道：“回禀殿下，如果陛下让百官捐钱，百官会捐钱，他们会捐……会捐几十两、几百两、几千两，不过一般不会超过万两。”
说完后，他神色满是绝望，因为这话将会让他彻底得罪那些文臣，这要是传出去，他死定了。
朱由检闻言神色不由得绝望，因为这和那林天所言一样，这更进一步证明那林天是来自于未来，随即他再次问道：“为何？”
就算那些文臣有私心，难道他们不知道唇亡齿寒吗？不知道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吗？
王承恩虽然此刻心中充满了恐惧，但他还是声音颤抖的说道：“原因有两点，第一点，我大明俸禄低，对于贪官处理十分严酷，如果大臣捐太多的钱，那么这些钱的来历就会有问题。
第二点，人都是自私，钱是自己的，凭什么要给……”
他说到这话语顿时停住了。
因为接下来的话有些大逆不道，他不敢说。
朱由检看王承恩停顿，知晓对方是在忌惮什么，道：“说，我不会怪你，就算是说出再大逆不道的话也没关系，我只想知道真实的情况。”
王承恩深呼吸一口气，神色露出决然，道：“钱是自己的，凭什么给皇帝，而且当官就是为了赚钱，哪有往外掏的道理。”
说完他整个人都泄了气，瘫软在地上，面色惨白，等待死亡。
朱由检没有怒斥王承恩，而是再次问道：“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如果朝廷到了危险时刻，甚至是即将亡国，你认为他们会拿出钱吗？”
王承恩没想到殿下居然还问，而且还是问这种要命的问题，这是彻底不给他活路。
不过如今他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，那他只能破罐子破摔，道：“大部分不会，不仅不会，相反恐怕还会贪污更严重，毕竟朝廷都要没了，现在不贪，以后没得贪了。
至于捐钱给朝廷？
那就是往河里扔钱，有这钱，还不如给新的朝廷，用以打通关系，保全自家富贵。”
这种道理很简单，就算是路上的乞丐都明白，然在这个世界有一种人不明白，这种人就是皇室。
为何？
因为皇室就是这个世界最上面的存在，从来都只有别人巴结他们，改换门庭投靠他们，而他们从不需要巴结别人，投靠别人。
而这也是为何古代王朝后期那些皇室之人没有丝毫的危机感，反而是醉生梦死，享受着他们认为他们应该，以及他们能够一直享受的荣华富贵。
王承恩随即继续说道：“当然还是有不少忠臣会选择捐钱，甚至是将自家大部钱财都捐给朝廷，只不过这种忠臣不是很多。”
不是很多是多少？
很少。
而且忠臣一般都是清廉，而清廉自然就是没钱，所以即便是他们将自家钱财全都捐献给朝廷，那也没几个钱。
朱由检闻言陷入沉思，王承恩这些话可谓是大逆不道，然对方这话却是最为符合人心，符合现实，随即他目光注视着王承恩，问道：“如果是你们呢？”
王承恩听到这话顿时就意识到他恐怕是真的活不过今天，不过都已经说了这么多，再多说一些那也没什么。
他压制心中的恐惧，道：“差不多，不过相对于那些文臣，我们这些奴婢会好一点，奴婢并不是为奴婢们说话，而是自古以来，新朝只有前朝的臣子，可从没有听闻有前朝的太监继续在皇宫、王府任职，而且我们这些奴婢离开了皇宫、王府根本没有生计能力。”
朱由检闻言再次陷入沉默。
他思考王承恩的话，思考昨夜林天的话，回想对方说的为何成祖、宣宗等老祖喜欢用太监，而不重用那些大臣，回想皇兄为何重用魏忠贤。
原本他不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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