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案重提(1/2)
“惨象,已使我目不忍视了;流言,尤使我耳不忍闻。”
流言的腐蛆,尤其钟情编排逝者。毕竟,死人是无法为自己说话的。
沈维夏的尸身已经化为一抔灰土,附着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却成长为参天大树。与此相比,晏姿的反抗不过是蚍蜉撼树,惹人发笑。
备忘录的内容,无法成为起诉章君的证据。非要盖棺定论,顶多算“诱奸”。因为沈维夏的描述很混乱,她在第一次被强暴后,不停地写自己其实很早就喜欢上章老师。
但这种“喜欢”是痛苦的、见不得人的。她一次又一次屈从于老师的要求,在办公楼、在深夜的小花园里、在女卫生间等等场所,一次又一次献祭自己的身体。每一次“付出”,都让她感到如踩在刀尖上跳舞的割痛感,她开始碎裂、开始分离,开始找不回自己。
更过分的是,章君还录了视频,以此要挟沈维夏,如果敢离开他,就把视频发给温世风。为了保持男友心目中的纯洁形象,沈维夏只能成为任人摆布的荡妇,这或许就是章君最大的乐趣。
晏姿清楚,这种调教,用心理学解释,就是让受害者不断突破底线,直至丧失所有羞耻感,完全成为欲望的奴隶。如果双方都是有特殊癖好的,无论尝试什么方法都无可厚非。但是沈维夏不一样。这是有权威的人对弱者的霸凌,是男人对女孩的性资源掠夺,是任何有良心和正义感的人都不能容忍的恶行。
但残酷的现实让晏姿被迫承认一件事——当自己实力不够时,正义感是世界上最虚弱无用的东西。
“我们已经尽力了。”专门负责性侵案的女警察,不遗余力地调查取证,最后也没有找到视频。警方这条线算断了。
“求求你了,别再查了,让小夏安心走吧。”沈维夏的母亲泪流满面地握住晏姿的手,她一夜白了头发。晏姿知道她在害怕什么,在沈维夏出生长大的小城市,坏事总是传千里的。事情闹大,沈维夏的父母将会背负一辈子的白眼和唾弃。
“你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们?”章君的妻子摸着高耸的腹部,哀求晏姿。“我老公是一个好人,你发的帖子已经让他停职查看了,你还想怎么样?我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见不到爸爸。”
“你他妈是不是有病?那个骚货主动爬上老师的床,把你当傻子耍,你还写文章给她洗白?马上就要论文答辩了,你前程不要了?”室友冲晏姿大吼,把她的电脑摔到地上。晏姿知道室友是为自己好,因为主持答辩的老师都和章君私交很好,自然认为晏姿的文章是在泼脏水,难保不会公报私仇。
更重要的是那个根深蒂固的观念——学生胆敢质疑、揭发老师的罪行,真是胆大包天!老师怎么可能会错?老师永远是对的。
这就是“权威”,这就是沈维夏曾经深陷其中的困境——权威就是,冷眼看着你挣扎呼喊,随时都能捂住你的嘴,蒙上你的眼,让你沉沦窒息。
晏姿不信,晏姿不想相信,但最后她不得不相信。
院系领导派了一个善于做学生思想工作的老师,押着晏姿长谈了五个小时。谈话的目的很简单、很明确:只要晏姿能够站在大局立场考虑问题,永远地闭嘴,一切好商量。
暗访记者的实践,让晏姿早就看清楚,真相不过是任人揉捏的面团,上面总有一双无形的手,压着蠢蠢欲动的笼屉。如今,她终于体验到被摁在笼屉中是什么感觉了。
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已经不再是单纯为好友讨个公道那么简单了。晏姿真正面临的选择是:只站在真相一边的新闻理想,到底是一句夸夸其谈的口号,还是值得用生命捍卫的信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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